我以为自己是没有记忆的枯树精,正要无聊到魂飞魄散。却遇到了能见我的娇弱小姑娘。我忍不住欺负她,捉弄她。最后她在我眼前,被抛在空中狠狠地砸在地上。「这一次,我护着你……」我哭着想起来了一切。这一次我不再犹豫,拿起我的杀猪刀,跑到她爹的婚宴上杀... 雅韵书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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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恢复记忆后拿着剔骨刀杀疯了,我恢复记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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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以为自己是没有记忆的枯树精,正要无聊到魂飞魄散。

却遇到了能见我的娇弱小姑娘。

我忍不住欺负她,捉弄她。

最后她在我眼前,被抛在空中狠狠地砸在地上。

「这一次,我护着你……」

我哭着想起来了一切。

这一次我不再犹豫,拿起我的杀猪刀,跑到她爹的婚宴上杀疯了。

1

想不到,这时我剩下一缕残魂还会被看见。

一个身穿粗布麻衣的七八岁小孩误闯进了这个院子,急急忙忙地藏在古树后面。

我附身的百年古树。

从外面传来慌乱的脚步声和吵闹声,我知道她是府里的千金——李珍儿。

这状元郎的女儿穿得如此简陋,倒是奇怪了。

她身上是青衣粗布,头上只有一根木簪子,这打扮甚至比不上平常在院外走动来去的丫鬟。

她背脊紧贴着树干,眼睛直愣愣地看向前方,微微颤抖的手透露出她的不安。

好玩。

她在假装没看到我?

我知晓我现在的模样不好看。

眼珠子被挖掉了,剩下两个黑漆漆的洞。

瘦小苍白的脸上却布满了血肉外翻的刀疤,恐怖中透露着诡异的美感。

我醒来便被困在这枯树为中心的三尺内,无法脱身。

每天不是在树上眺望府外的屋顶,就是倒在这枯掉的歪脖子树上荡秋千。

风一吹,我那因倒散乱的头发扑向她那巴掌大小却惨白的脸颊。

空洞洞的眼眶,流出血红色黏稠的液体。

她那明亮的双眸,瞪得很大很圆,倒映出我那不甚好看的面容。

我有些生气地呲牙,冲她的脸吹了口气。

「把你身上吃的给我,我饶你不死……」

「娘呀~好丑...」

「?」

2

只见她飞快伸出手捂住嘴巴,另一只瘦小干巴的手哆哆嗦嗦地在怀里摸索着。

许久,她颤抖着伸出手,上面赫然是一只有些发黄的干硬馒头。

就这?

她干涩的嘴唇微微颤动,恍若蚊蝇的声音:「给,给你...」

我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:「我就是被馒头噎死的...呜呜呜...」

「可...」她脸上臊红起来,羽扇一般的睫毛垂下,怯懦懦地开口:「就这些了,这是我的午餐了,我还没吃...」

我顿住。

偌大的状元府邸居然没有其他美食?

状元郎的亲闺女,就吃干巴难以下咽的馒头?

那我每天看着路过的丫鬟端着那些金银器皿上盛的珍馐百味,香气扑鼻的吃食是给谁的?

甚至于丫鬟婆子们还会在院外讨论着每天的菜肴的味道,那些烧鸡、肉干、鲜香的野味....

每次我都被香气吸引,想要上前一闻,却无能为力……

低头看了下她干瘪的身躯和蜡黄的脸色,我不由得开始相信了。

罢了,我只得乖乖坐在树枝上擦着眼泪。

果然她心软了。

「别哭了,我给你糕点……」

她低着头从怀里翻找着,「是我娘最喜欢的绿豆糕,我都舍不得吃...」

只见她从怀里拿出一个包严实的东西。

小心翼翼地拆开外面半旧的手绢,里面是一小块黄色花朵形状的糕点。

我有些于心不忍。

要不...

「啪...」一声,只见一个嬷嬷凶巴巴地把戒尺打到她的手上,她吃痛惊呼一声。

「小姐,你身为状元爷的女儿,怎么可以偷糕点呢。你真的屡教不改,你说该不该打?」

糕点,掉落在地上,散成了几块。

她正想蹲下去捡,一只镶嵌珍珠的绣花鞋出现,飞快把糕点踩住,并用力旋转着脚的方向碾压了几下。

3

「李珍儿,就你这作派,哪儿有书香门第的风气,文人的风姿,清流的傲骨?出去可别说是我们状元府上的小姐,真的是丢死人了。」

一个年纪稍大、衣着华丽的姑娘拿着真丝手绢捂着嘴怪笑。

只见她眼尾轻佻,上下扫视了李珍儿一番,一脸不屑地翻着白眼。

「青儿姑娘说的是,到底她生母张娘子只是个杀猪的,能教养出什么好货色。」

「那张娘子最最心黑了,高攀了老爷之后居然不知感恩,还和人私奔走了。真是什么样的下等人生出什么样的种。」

说完,青儿和嬷嬷相视一眼,纷纷捂着嘴怪笑起来。

李珍儿涨红了脸,眼泪盈眶,但还是握紧拳头对着青儿喊道:「青儿姐姐,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娘,当初还是我娘救了你回家的……

我听外面的丫鬟婆子八卦的时候说过。

青儿自小家贫,她那破落户爹为了给那蠢笨的弟弟攒束修上学堂,居然要拖着衣衫褴褛的她要卖到窑子里去。

她在路上拼命挣扎哭泣,不但没有唤醒她爹的慈爱之心,反而是换来身上不断落下的巴掌和拳头,她被打得奄奄一息,衣不蔽体。

张娘子夫妻碰巧经过,见其可怜,便买下她带回家,平日的吃穿用度和自己女儿李珍儿是一样的规格。

她便心大了,真的把自己当主子了。

张娘子走了之后,她更是得意洋洋地投靠了未进门的夫人司马娉婷,联合着一起作贱起李珍儿。

青儿毫不犹豫地把巴掌甩到李珍儿的脸上。

李珍儿被打倒在地,只窥见那半边脸瞬间肿胀起来,像是个发胀了的馒头。

「李珍儿,少提你那只会卖猪肉的屠户娘。状元府里夫人只能是侯府的司马娉婷小姐。」

嬷嬷上前淬了一口,谄媚地附和青儿的话:「就是。你这个贱蹄子就该被千人打万人骂...」

「啪。」

风吹过,枯树枝飞速抽打到嬷嬷那张谄媚的脸上,留下一道鲜红的影子。

4

一抬手,树上的枝桠像是有了生命一样,迅速把嬷嬷卷到半空中。

一挥手,树枝咻一下收回。

嬷嬷从半空中狠狠摔了下来。

「唉呀!」嬷嬷吃痛地用手捂着腰,杀猪般的哀嚎声瞬间响彻整个院子。

李珍儿眼含泪水,呆愣愣地看向我。

青儿被吓得脸色发白,指着地上的李珍儿,有点发虚:「你你你……李珍儿,你别装神弄鬼的……」

李珍儿随即嘿嘿一笑,头喀的一声垂了下来阴森森说着:「青青,你想我张娘子了吗?」

「你你你,不是跑了吗?怎么……」

我配合着挥动树枝,模仿出砍肉的声音:「哒哒哒...喀喀喀...」

阴风过后,阴森诡异的声音在树上回荡:「青青,来一起剁肉吗?嬷嬷的肉,还是……你的?」

青儿瞪大双眼,歇斯底里地大叫一声后拔腿就要往外跑。

脚忽地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,她狼狈地摔倒在地上,吃了一嘴土。

那干净美丽的衣衫染上灰扑扑的尘土,整齐的发髻变得散乱,珠钗头饰掉落一地,活像个在湖上扑棱的野鸭子。

这时嬷嬷哭爹喊娘地叫着扑过来,两人不出所料狠狠地撞在一块,狼狈不堪地互相拉扯着滚了出院子。

珍儿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。

「真弱……还不知道还手。」

我一脸嫌弃,最厌烦看到眼泪,不然我肯定不会出手。

珍儿愣了一下,呆呆地蹲下来捡起来了地上的旧手绢,拍了拍上面的泥土和糕点残渣,郑重地叠好放回怀里。

「对不起,我……没有保护好绿豆糕。」

我一愣,摆了摆手,正准备躲回树上。

「谢谢你,你...叫什么名字?你是住在海棠树上仙女吗?」

切,这么愚蠢的凡人。

「我没有名字,我是被馒头噎死的厉鬼……」

枯树枝在这时候诡异地发出呜呜声。

「……鬼骗人会不会被勾舌根?还是被下油锅油炸?」

「...」

「你喜欢吃食,我下次给你带红烧肉。」

她走的时候信誓旦旦的,但是我等到的却是一个要封印我的高僧。

5

那时我正踩在树枝上休闲踱步,想象着红烧肉闻起来是什么味道。

眼角却瞧见府外来了乌泱泱一批人。

危险的气息正在逼近,我直觉想要躲远远的,但还是无法走出古树三尺范围外。

我正想躲回树洞的时候,一道金光闪过,我被死死地钉在了树干上。

「何方妖孽,居然敢在此装神弄鬼?」

回过神后,不远处是一位身穿明黄色僧袍的老和尚,一手拿着布满铭文的钵,一手用拇指转动着串珠。

「啊...你这秃驴,我和你无仇无怨...」

我蓄力挣扎无果,集中念力,身后的枯树被我操控着向他袭去。

「哼,雕虫小技。」

只见他嘴唇上下开合不停,佛珠飞快转动,空中出现一道金色的结印,把枯树枝的攻势给抵挡住了。

「啊...」我被法力所伤,眼眶止不住地淌下鲜红的液体,蔓延开去铺满了整个树的根部。

「你还敢扰乱状元府的安宁,毒害状元爷的女儿,看我不把你灭了……」

他挪动着金钵,嘴里念念有词。

顷刻间,风云变色,天黑了下来,惊雷阵阵。

难道我就要死在这里了?

我绝望地闭上眼睛。

「棠姐姐...」

是谁在叫我?

是的,我有了名字,不再是无记忆的海棠树精。

她说我是百年海棠树上的仙女,还这么善良的仙女,名字肯定有个棠字。

睁开眼,一个瘦小的身躯冲破暴雨,踩着泥泞跑过来,她张开小小的手臂挡在我前面。

「不要伤害棠姐姐……」

暴雨打在她纤弱的身躯上,她腿打着哆嗦,仍倔强地挡在我前面。

「珍儿,你快走……」

她回头,脸上是不自然的病态,苍白的嘴唇上下张合着。

我很用力地想要听清她的话,她脸上满是雨水却打不散她的话语。

「棠姐姐,你护过我,让我也保护你一次...」

看着眼前越发逼近的结印,我紧张地想要挣脱束缚。

只看到她忽然回头对我决然一笑,奋力地冲向老和尚。

只听到嘭地一声,她撞到了结印后宛如破败的娃娃被抛在空中,重重地砸落在地上。

6

「你说,这和尚来去匆匆的倒也奇怪...」

「你没看到后面还有一群法师吗?估计又是老爷请来的..」

我被说话的吵闹声惊醒,恍惚间发现自己躺在走廊上。

脑子最后一个画面是珍儿摔在地上。

珍儿?

她被和尚带走了吗?

我着急地询问着步伐匆匆的丫鬟和小厮,却无人搭理,径直从我身上穿了过去。

大家都在慌忙布置场地和张贴喜字。

「快张贴好,子时要迎娶司马小姐了。」

「真的是,不知怎么的法师来去匆匆,偏又下了雨,东西都被打湿了。快点别误了吉时……」

「珍儿小姐那边……」

我听到珍儿的名字,赶紧飘了过去。

只见说话的老嬷嬷皱着眉左右看了下,悄悄地说:「老爷抱着她,进了那边房间……」

老爷?李状元?李一维?

另一个丫鬟闻言吓得瞪大眼睛,捂住嘴巴悄声八卦。

「你说老爷近些年虽说古怪了些,但怎么会娶司马小姐呢?」

「你不知道吗?司马小姐有了!但是娶妻哪有在三更半夜的?」

「这府里奇怪的事情可多着呢……」

「听说这老爷一直在练法术呢,他那房间经常有哭闹声和惨叫声传出……」

「那小姐送去了,岂不是……」

我心不由得一紧,加快速度飘到了李一维的院子外。

只见院内雾气弥漫,昏暗中微缩的灯光在风中摇曳着。

夜风吹过,院内仿佛有幽幽女子呜咽的哭声,显得阴森而诡异。

缓缓走进,却见门廊上高高悬挂着白色灯笼,和满府喜气洋洋的气氛形成了鲜明对比。

我飘到窗外往屋内看去,只见一袭玄衣的男子静静地站在屋内凝视着墙壁上的仕女图。

他的手仿佛在缓缓摩挲着什么东西,细细一看竟是一根海棠花造型的簪子。

风一吹,不远处的横梁上挂着一张张完整的皮囊,随风而动。

我不由得头皮发麻。

只听到他缓缓开口:「你来啦?看看我为你准备的皮囊,可喜欢?」

7

「你是谁?你把珍儿怎么样了?」

「珍儿很好。」

他微微侧过身子,黑暗中间我看到床上的李珍儿,她肚子微微起伏明显是正昏睡中。

「你忘了吗?你是张棠,我李一维的娘子。」

张棠?

屠户张娘子?

一个个影片在我脑海中闪现出来。

那个在东市里面利落地拿着杀猪刀砍骨头的女子,便是屠夫张娘子。

她是那边少有的女子独户。

在一个大雨滂沱的深夜,她在河边捡到了正发着高热、奄奄一息的李一维。

就像是戏剧一样,他们很快就坠入爱河,成亲生子。

李一维还凭借着实力顺利考上状元。

这个时候意外便出现了。

一个浓妆艳抹、衣着华丽的女子出现在张娘子的肉铺。

她便是城中第一美人司马娉婷。

她身份尊贵举止却傲慢,一双桃花眼上下打量一番张娘子后满眼讥笑:「呵呵呵,你便是屠户张娘子?就你,怎么配的上我气度不凡的状元爷?你看看你身上穿的是什么?抹布吗?」

张娘子垂眸看了眼身上的青衣麻布,没有说话。

她得意媚笑,扭着小腰进了铺子,阳光下金步摇闪闪发光,摇摆着发出清脆悦耳之声。

「看你这穷酸样,头上是什么,木簪子吗?怎么状元夫人都舍不得买一根像样的簪子?」

「这里是做营生的地方,请你离开。」

「看你腰粗膀圆的,要不是要报你救命之恩,一维哥怎么会答应娶你?」

她啧啧两声看到一旁木床上正酣睡的珍儿:「这丫头,长得不像一维哥哥。倒像是你,一脸横肉...难看。」

说着她露出挑衅的笑容,锋利的指甲往珍儿的脸狠狠刺去。

张娘子见状心急上前护住珍儿,抬手便把她推到一边。

8

「哎呀」一声,她摔倒在地上,满脸痛苦地捂着脚踝哭喊。

「怎么了?」李一维从外面匆匆赶回。

只见司马娉婷微微抬头眼泪已盈眶,对上李一维眼神瞬间泪珠刚好滑落脸颊,显得楚楚可怜。

「一维哥哥,我只是说是你青梅竹马的妹妹。怎料张娘子认定我是来抢走你的,竟狠狠推了我一把。」

张娘子有些吃惊张了张嘴,却忙着安抚珍儿无空反驳。

李一维皱着眉,上前搭着司马娉婷的肩膀把她从地板上轻轻扶起。

「你先回去吧,街市人多杂乱,不是你这个身份该来的地方。」

「一维哥哥,我的脚.....」

她抬眸看着李一维,脸上的点点泪痕似是为她添了一份凄美。

「我代我娘子对你说声抱歉,医药费我会负责的。」

「那你像小时候那样,背我去医馆吧...」

张娘子没有说话,嘴唇抿成一条直线。

他们两个相依偎轻声说着话,远远看着只觉得是一对才子佳人。

正想着细细看来,耳边却响起了李珍儿哭泣的声音。

浮现在眼前的是半夜她穿着单薄的衣衫蜷缩在海棠树下的画面。

「娘,你在哪儿?珍儿想你了,他们说你不要我了,但是我不信,你到底在哪儿?」

「今天她又来家里了,爹爹笑得很奇怪。她还悄悄掐我了,让青儿姐姐不给我饭吃,她说以后她就是我娘...但是我不会叫她娘的,你放心,我只有一个娘就是你。等我长大了就去找你。」

「娘,她今天来了,把你的东西都丢了,她说你是个背负偷汉的贱人,我想打她,但是我太弱了。我知道我要忍...」

「我好饿,爹爹外出了,我一天没吃东西了,娘,珍儿想吃你煮的面线。」

「娘,我学会缝制手绢了,我悄悄在手绢上绣了你的棠字,等你回来我送给你。」

9

恍神之间,我仿佛回到了那天。

我正匆忙赶到城外,跑得太急头却有些晕眩,待我反应过来便已被几个彪形大汉拖进了人高的草丛里。

我大声呼救却无济于事,此处人烟罕至,无人来救我。

奋力挣扎间,头被猛地击打了一下,一阵闷痛和晕眩让我丧失了活动能力。

头皮一阵发痛,他扯着我的头发,我被迫仰头睁着眼,只能眼睁睁看锋利的刀尖越来越近,最后猛地插进我的眼眶。

我吃痛大叫,却换来他们开怀大笑的声音。

随着他们越发兴奋的叫唤声中,我的眼珠子被硬生生挖了出来,我捂着脸倒在地上痛苦不已。

听着他们逼近的脚步声,我拼命求饶,但是换来的是他们的戏谑笑声和更残暴的行为。

他们没有直接杀我,最后划破我的手腕,让我的血慢慢流淌。

我感到越来越冷,意识也在慢慢涣散。

「不知道这娘们得罪了谁,挖眼花脸还不止,居然有这么狠毒的手段……」

「嘿,听说这娘们抢了别人的丈夫。呸。」

我的脑海里出现一声声如银铃般清脆的笑声。

是她?

那个有着倾国倾城绝世容颜却毒如蛇蝎的女人——司马娉婷。

「快点,谁让她们母女挡了别人的道……」

「来生投胎记得看路……」

我猛地睁开眼,大口呼吸着空气,意图驱赶胸腔中那恐怖的窒息感。

房梁上方,那随风晃荡的皮囊映入我的眼帘。

我认出他们就是那群虐杀我的贼人。

「张棠,做你想做的事情吧。」

李一维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。

他们居然死了?

但是不够,那主谋哪能逍遥快活。

心中恨意迸发。

「李一维,他们杀我前说来生记得看路。」

「来世我不晓得,此生我便要她们血债血偿。」

10

我哼着小曲踩着红色地毯走到了婚宴上。

司马娉婷依旧如同记忆中一般,美丽动人的妆容配上精心制作的凤冠霞帔,让她美得动人心魄。

甚至于没有人知道这副美丽的皮囊下藏着一颗歹毒的心,没关系,他们很快能看到了。

司马娉婷并非一般的新娘那样躲在盖头后偷偷乐,而是大大方方地穿着礼服挺着肚子接受众人的祝福。

众人在推杯换盏,互相祝贺,尽是人生得意。

「来了来了,新郎来了。」

「后面怎么跟这位姑娘?倒像是……张娘子。」

「她怎么回来了?那这婚宴还能继续下去吗?」

宴会上众人瞬间安静了下来。

司马娉婷笑意盈盈转过头来,待看清我的脸后笑意滞在脸上。

「张棠……你怎么还活着?」

她语气颤抖,明媚的眼睛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恨意。

她微微转过头看向李一维,明媚的双眸瞬间布满水汽,上前拽着李一维的衣袖。

「相公,你看她,和别人私奔了,居然还敢回来。」

李一维不为所动。

「是谁说我和别人私奔的?」

她一个眼神,身后的青儿马上跪了下来有些紧张地说到:「张娘子,你...你就是勾搭上了卖鱼的鱼贩子跑了,你让我不要说,但是状元爷对我恩重如山。我不得不说出事实呀......」

我盯着青儿慢悠悠地走了过去,青儿眼神飘忽不敢看我,身体微微发抖。

「青青,我最讨厌鱼腥味,你忘了?」我唤着她的昵称,嘴巴贴到她的耳朵,轻声地说:「骗人可以,但是骗鬼会被千刀万剐……」

话音未落,我迅速抽出腰间的剔骨刀,抱着她的头固定住,手腕翻飞。

青儿白净的脸颊便落下一条深可见骨的刀疤,鲜血淋漓。

「啊,好痛,司马小姐,救,救我……」

11

「聒噪!」

我手起刀落,把青儿那戴着翠玉坠子的耳朵割了下来。

她捂着伤口瘫在地上,面容扭曲却不敢出声,只剩下藏不住的瑟缩和惶恐。

司马娉婷自小娇生惯养,哪里见过这等血腥场面,她忍不住瘫坐在身后的凳子上,咬着嘴唇,眼神却从未从我身上离开。

众人看到这一幕纷纷想向外逃,但外面早被李一维安排的人拿着刀把守住了,只得作罢。

司马家几个家丁互相对视一眼,向我冲来,我利落地抬脚把前面三人的腿胫骨给踢断了。

他们抱着腿躺在地上嗷嗷哭叫。

刺耳。

我不耐烦地上前喀喀两下,把他们的下巴都一一卸了。

其他人见此情况,都害怕地往后龟缩着不敢妄动。

我眯着眼环视了一周,最后目光锁定在地上的青儿,抬脚踩在她的肩膀上,缓缓问道:

「来,告诉大家张娘子还是勾搭了鱼贩子吗?」

青儿疼得几乎要晕厥过去,但是她还是嘴硬。

「就算你杀了我,我还是实话实说。我不可能昧着良心说你没有做过这些事情。」

倒有点意思。

「还不说实话吗?」

刀尖一转,我猛地扎在了她的心肺尖处,然后刻意缓慢地转动着刀柄。

这个位置死不了人,却能让人痛不欲生。

我还故意选了下角度,温热的血溅在了前排围观人的脸上,他们被吓得呆若木鸡,不敢动弹。

多年来的杀猪经验,让我知道如何下刀才能轻松血飞溅得少,怎么样才能最痛苦。

此番用在人身上,想不到也是如此得心应手。

「那我下一刀,就捅向你的肚子。」

我扯着她的头发,让她面向人群,刀子缓慢地在她微微隆起的肚子上滑动。

「看到了吗?你的情郎根本不在意你,甚至是你们的骨肉都不在意。」

青儿绝望地闭上眼睛,她正想要开口。

12

「你到底想要做什么?」司马炎出声了,司马娉婷的好大哥。

「想要做什么?我救她出虎口,她反过来诬陷我,甚至欺负我的孩儿。你说该杀吗?」

相比起司马娉婷,青儿的行为更让我不齿。

我抽出刀,血滴飞溅到地板上,画出一道刺眼的红线。

「既然……是这个贱人做的孽,便把她杀了也无妨。」

我拿着冰冷的刀子拍了拍青儿另一边完好的脸颊。

我轻轻在她耳边喃道:「青青,你爹不靠谱,你弟也作贱你,你居然还傻傻相信这样的男人吗?」

她眼角的眼泪滴落,痛苦地闭上眼睛,终于开口。

「我说,当初司马小姐看到老爷中选了状元便后悔了。她多番来家里纠缠,但是老爷对张娘子并无二心。她便找上了我。」

我戏谑地挑眉看着司马娉婷,她满眼着急却不敢轻举妄动。

「她说张娘子配不上老爷。他们两个才是青梅竹马的一对,她要把老爷抢回来。我本来不答应的,但是她说让我做司马炎的女人……我现在有了他的孩子,不得不帮她们一起污蔑张娘子。」

「好一招美......嗯......男计。那私奔的事又怎么说?」

「张娘子根本没有与人苟且,也没与人私奔。是我和张娘子说老爷在城外出了事情,她便匆匆赶去。娉婷小姐早已买通了悍匪埋伏在城外,他们说要将张娘子辱杀于郊外。」

「那信呢?王管家?」

我手腕一翻,带血的刀尖指着在一旁脸色死灰的王管家。

他噗通一声跪了下来,发抖着说出实情。

「那私奔信是我模仿夫人的字迹誊写的……」

他说出了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,和青儿说的都一一对上,甚至是补充了很多细节。

他,磕头如捣蒜:「张娘子饶命,老爷饶命。」

果然,话语权永远掌握在哪个有刀的人身上。

严刑逼供之下,便有许多意想不到的收获。

13

在凳子上瘫坐着的司马娉婷微垂的头颅抬起,狠毒的眼神向我射来。

顷刻间,只见她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,眼泪如珍珠般掉落,转头看向李一维。

「相公,她在冤枉我……你知道的,青儿是她的人,她们在演戏栽赃我……」

她纤细的腰杆子一扭,无意地往李一维的方向扑去。

李一维没有闪躲,依旧站得直挺,只见他眼睛微眯,一个抬脚便把柔弱无骨的司马娉婷踹了出去。

司马娉婷捂着肚子在地上痛苦哀嚎,红色的液体从它的裙子上不断地蔓延出来。

「啊……一维……我们的孩子……」

孩子?

我挑眉蹲下,看着她满脸虚汗却依旧有着几分凄美的脸庞,忍不住啧啧心疼出声。

「你真以为孩子是李一维的?」

她痛苦地皱着眉头,却忍不住疑惑地看向我。

「你买凶杀人的那四个悍匪,都和你共度春宵了。只是不知道哪一个才是你孩子的父亲呢……估计你也不清楚吧。」

闻言,她摸着喉咙忍不住干呕起来,抬头一脸不可置信地质问李一维:「你,竟然为了这个粗鲁的屠夫娘子,这么对我?」

李一维面无表情,甚至是有些讽刺:「为了今日,我足足隐忍了三年。你不会真的以为我对你还有感情吧?」

她张了张嘴巴,没有说话,眼睛里满是不甘和怨恨。

「可惜了,你孩子的爹那四个人都死了,他们的皮囊现在正挂在我的书房呢。你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吗?」

「你们……魔鬼?」

「他们被剜了双眼,脸上只剩下两个漆黑无比的大洞。接着用我惯用的剔骨刀把他们的手筋脚筋都给挑断了,然后倒挂起来放血,滴答滴答……血流了一天一夜,他们才断了气。」

司马娉婷闻言脸色越发苍白起来,呼吸却变得急促……

「你……怎么知道?」

因为……这是你命令那些人对我做的事情。

14

她突然癫狂大笑起来。

「哈哈哈,张棠你还是死了。对不对?不管李一维用什么妖法把你复活,但是你们也别想着可以双宿双飞。」

看着李一维脸色铁青,她觉得自己猜对了,笑得更加肆意张狂。

「一切都是我做的又如何。当初你们家落败了,我司马娉婷怎么可能要一个落魄的举子当我丈夫,我命人把你打了一顿丢到路边……」

她癫狂又狠毒的眼神瞥向我:「想不到你这个卖猪肉的把他捡了回去,不但救了他,你们还成亲生孩子,一家幸福。都怪你,怎么那时候不能让他就这样死去……」」

「凭什么你们可以幸福,我却要被强迫嫁给一个糟老头子,我要抢回来属于我的幸福。杀你的人是我雇的,我让他们折磨你不那么轻易地让你死……」

证据确凿,亲口承认,在场的人无不哗然。

她癫狂嘶吼着:「就算是我做的又如何。我是侯府唯一的嫡女,我出身高贵,我爹一定会救我出来的。不像你们,就是一群蝼蚁,只能被我们玩弄,捏死。」

我看着面色明显有异的司马炎,轻声说道:「你,不如问下你这个好大哥,侯府……可否会救你呢?」

司马娉婷愣了一下,像是要抓住最后一丝希望一般扑过去拉着他的衣摆:「哥,你最疼我了。你告诉我,爹会救我的对吗?我会没事的对吗?」

司马炎看着癫狂的妹妹有些于心不忍地转过头。

「抄家的圣旨明天就会到侯府。」

她转头看了一眼胜券在握的李一维,明白今日一切都是他潜伏多年布的局。

司马娉婷瞬间如斗败的公鸡,衰颓地跌坐在地上。

15

「娘,你回来了,对不对?」

珍儿的声音在身后响起。

我把手上的刀丢开,抱住了飞扑过来的小小人儿,亲了亲她的脸颊。

身后一道黑影靠近,我知道是李一维。

珍儿伸出小手,把李一维的脖子也一把抱住。

他颤抖着把手搭到我的肩膀,一家人久违地拥抱在一起。

「珍儿,你在海棠树下说的话娘都听到了。」

珍儿抬起头,眼睛亮晶晶的,里面满是惊喜。

「娘,你再也不要离开我们好不好?」

我抬眸看了一眼李一维,微微点头。

「娘,你看爹给你买的海棠花簪子我拿来了。让爹给你戴上好不好?」

她小心翼翼地把包在手绢里的簪子拿出来,满怀期待地递给李一维。

李一维愣了一下,呆呆地接过发簪。

「娘,你头上怎么和棠姐姐一样带着枯树枝呀?」

李一维手微微一颤,拿着发簪的手就要往我头上伸去。

我抬手制止他,对着他微微一笑,他忍不住掩面痛哭起来。

珍儿伸出手摸了摸她爹的头:「爹爹不哭。娘会一直都在的。」

...

「你……不是她对吗?」

摸了摸珍儿睡熟的脸庞,我轻手轻脚地走出房内,缓缓靠近窗边的李一维。

「你不是早知道了吗?」

「你为何......」

「我本是枯树精,你在枯树下埋了她的身体,我便能看到她的记忆。珍儿也是因为我身上有了她的气息才能看到我...」

他摩挲着手上的海棠花簪子,静静地听我讲。

「和尚要来封印的也不是我吧?」

「嗯嗯。他要找的是我的阵法,人偶和皮囊……」

「我不懂,你的阵法会反噬。」

他没有回答,而是看着月亮轻轻地说:「要是她真的活过来,我便陪着她;如若不行,那我就去找她便是了。」」

「人偶本就是逆天的法术,她就算复活也会很快就消散而亡的...」

他听到这,灿然一笑。

我愣了一下,这个笑容我在张娘子的记忆里面看过。

很,真挚。

「我本来只是想看她收到我发簪的表情而已。」

我的心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。

原来……就这么简单?

16

我是李珍儿,家住幸福胡同。

我娘可厉害了,她是东市那边赫赫有名的屠夫张娘子。

你别看她那么瘦,但是她可能扛起一整头猪呢,好些男子都不行。

她还是远近闻名的屠猪好手,可以精准利落地杀猪拆肉……

可是她却老爱捡东西回家,我爹便是她在大雨中捡到的。

我娘说,当时她还以为一条是小狗呢。

我爹没生气,他只是笑着看着我娘。

但是有一天我娘不见了,爹爹之后也变了。

那天爹爹正带着我在逛庙会。

他说那天是他和我娘相识的第五年,要给我娘买一支簪子。

我想起娘头上总是包裹着发白的灰布,我想象不到娘戴簪子的样子。

「是不是像上次坐马车来我们家的姐姐头上戴的那种金步摇吗?」

我努力回想着那司马姐姐头上闪闪亮亮,走起路来叮当作响,清脆欲滴的簪子,别人说那叫金步摇。

爹爹愣了一下,他摇了摇头:「金步摇虽好,但不合适。你娘喜欢杀猪,这个好吗?」」

我看了下爹爹手上的簪子,点点头。

上面是海棠花的图案,娘肯定喜欢。

这时候青儿姐姐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,她慌慌张张地说:「张娘子和鱼贩子乘船跑了……」

爹爹愣了一下,他慌忙地抢过她手中的纸张。

尔后,他腿脚有些发软般连滚带爬地朝码头方向跑,摔倒了,手擦伤了,又跌跌撞撞爬起来往前冲去....

娘从来最厌恶鱼腥,她怎么和鱼贩子会乘船呢?

第二天我睡醒哭闹着要娘,爹爹一言不发用力地抱紧我。

他脸上长出来的胡渣刺痛我的脸,但是我不敢说话,我的肩膀上濡湿了一片,是爹爹在哭。

那天之后爹爹没有再出去找娘,倒是有很多穿着袈裟、法袍或者是拿着经幡的人出入我家,号称是有我娘的消息。

别人说他们是江湖术士,说我爹找娘找疯了,被骗了钱财。

我想说我爹没疯,直到那天夜里我被一阵哭声和脚步声吵醒……

17

我本想叫管家和丫鬟,却突然想起爹爹在娘走后把所有人都赶到庄子上去了。

漆黑的环境让我看不清眼前的路,我只能细细地跟着声音走。

我看到院里一个黑影跪在大树前。

是爹爹。

不是那个一贯处变不惊,温和有礼的爹爹。

此刻的他正抱着娘的衣服哭得撕心裂肺。

他把脸埋在那带血的青色麻衣上,发出呜咽的哭声,像是想要从中吸取生存下去的勇气。,

又像是一条家破人亡,没有归处的幼犬。

终于他哭累了,抬头发现同样满脸泪痕的我。

「爹爹,娘是死了吗?」

「你娘……会回来的。」

他低头看着脚下浮土的神情有些温柔,就像他每天早晨偷看我娘睡觉的表情。

我知道娘死了,埋在这棵海棠树下了。

抬头,我看到爹爹闪亮的眼睛里面像是有颗坚硬不摧的宝石。

我相信,爹爹一定会把娘带回来的。

娘曾给我读过志怪小说,里面便是有人偶术。

只要集齐魂魄、皮囊、怨气,再通过血和法术滋养便可以让人偶有灵魂,让人复活。

我抬头问在书桌前的爹爹相信不。

爹爹那时候只是轻轻摇头。

现在,爹爹是真的相信了吧。

更新时间:2025-04-16 17:54:29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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