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 饥饿的童年1953年的冬天,林秀英出生在皖北一个贫穷的农村。她是家里的第三个孩子,上面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,下面还有两个妹妹。在那个粮食紧缺的年代,多一张嘴就意味着其他人要少吃一口。林秀英最早的记忆就是饿。那种从胃里烧上来的、让人发疯的饥... 雅韵书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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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 饥饿的童年

1953年的冬天,林秀英出生在皖北一个贫穷的农村。她是家里的第三个孩子,上面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,下面还有两个妹妹。在那个粮食紧缺的年代,多一张嘴就意味着其他人要少吃一口。

林秀英最早的记忆就是饿。那种从胃里烧上来的、让人发疯的饥饿感。五岁那年,她第一次从妹妹碗里抢走半块红薯时,尝到了甜头——原来填饱肚子这么简单,只要手快、心狠。

"那是我的!"六岁的妹妹林秀兰哭喊着,瘦小的手伸向姐姐嘴边残留的红薯渣。

林秀英舔干净手指,眼睛眯成一条缝:"谁让你吃得慢?活该挨饿。"

母亲听到哭声赶来,看到小女儿满脸泪痕和大女儿得意的表情,叹了口气。家里粮食就这么多,她能怎么办?最终只是摸了摸林秀兰的头:"下次吃快点。"

那天晚上,林秀英躺在床上,听着肚子里久违的饱足感,第一次明白了在这个家生存的法则——善良换不来温饱,狠心才能活下去。

1960年,饥荒席卷全国。七岁的林秀英已经成了家里最会抢食的孩子。她会假装帮母亲分饭,然后把自己的碗装得冒尖;会在父亲不注意时,偷偷从锅里多捞一勺稀粥;甚至会在半夜摸进厨房,偷吃留给第二天早上的野菜团子。

那年冬天,五岁的妹妹林秀梅没能熬过去。临死前,小姑娘瘦得只剩一把骨头,眼睛大得吓人,拉着母亲的手说:"娘,我饿..."

林秀英站在墙角,看着母亲抱着妹妹痛哭,心里竟有一丝庆幸——少一个人分粮食了。

葬礼很简单,一口薄棺材,几个邻居帮忙抬上山。回家的路上,林秀英发现姐姐林秀兰看她的眼神变了,那里面有愤怒,还有恐惧。

"是你!"林秀兰突然冲过来推了她一把,"你每天晚上偷吃,秀梅才会饿死!"

林秀英踉跄了一下,站稳后反手就给了姐姐一个耳光:"放屁!是她自己吃得慢!"

父亲走过来,沉默地把两个女儿拉开。那天晚上,林秀英听到父母在隔壁低声争吵。

"那丫头心太毒了..."父亲的声音疲惫不堪。

"能怎么办?这年头..."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,"能活一个是一个吧..."

2 狠心生存

林秀英把被子拉过头顶,嘴角勾起一抹笑。她知道,在这个家,她已经赢了。

1970年,十七岁的林秀英嫁给了邻村的赵志远。赵志远是村里少有的初中毕业生,写得一手好字,还会背几首唐诗。相亲那天,他穿着洗得发白的中山装,谈吐文雅,让林秀英一眼就相中了。

"他有文化,将来肯定有出息。"林秀英对母亲说,眼睛亮得吓人。

婚后的日子并不如林秀英想象的那般美好。赵志远虽然有文化,却清高得近乎迂腐。村里小学请他当老师,他嫌工资低不去;公社让他当会计,他说不想和那些"粗人"打交道。最后只能在生产队里干农活,挣的工分还不如普通社员多。

"你就不能放下架子,去求求人?"林秀英经常这样骂丈夫,"读书读傻了?"

赵志远总是沉默以对,继续看他的旧书。久而久之,林秀英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争抢土地和粮食上。她成了村里有名的"泼妇",为了半垄地能和邻居骂上三天三夜;为了几斤粮食,敢冲到大队书记家撒泼打滚。

1975年,大儿子赵建国出生。林秀英对这个哭闹不休的婴儿毫无耐心,尤其是当他打断了她的午睡或吃饭时。有一次,才三个月大的赵建国半夜哭闹,林秀英竟把他扔到院子里,任他在寒风中哭了半小时。

"你这样会冻死孩子的!"赵志远第一次对妻子发了火,冲出去抱回儿子。

林秀英冷笑:"冻死了再生一个,反正现在政策允许。"

赵志远看着妻子冷漠的脸,第一次感到彻骨的寒意。

1978年,二儿子赵建军出生。奇怪的是,林秀英对这个儿子格外疼爱。或许是因为建军从小就会看脸色,会甜言蜜语哄母亲开心;又或许只是因为建国太像他父亲,那种沉默隐忍的样子总让林秀英想起自己瞧不起的丈夫。

"妈,你吃这个。"五岁的建军把碗里唯一的鸡蛋夹给母亲,眼睛弯成月牙。

林秀英感动得差点落泪,转头就对七岁的建国吼道:"看看你弟弟多懂事!你呢?整天就知道吃!"

建国低着头,把碗里的稀饭喝得干干净净,连一粒米都不敢剩。

1990年,赵志远在一场高烧后去世,医生说是长期抑郁导致免疫力低下。葬礼上,十七岁的建国哭成了泪人,十二岁的建军却忙着收亲戚们的白包,还偷偷数钱。

"你爸死了你都不伤心?"有亲戚看不下去,质问建军。

建军撇撇嘴:"人总要死的嘛。"

林秀英听到这话,竟觉得小儿子实在,大儿子太矫情。

1995年,建国娶了邻村的王桂芬。新媳妇刚怀孕,林秀英就给了她一个下马威——让她在院子里跪着擦了一天地板。

"妈,桂芬怀着孕呢..."建国小声求情。

3 命运的轮回

"我怀你的时候还下地干活呢!"林秀英瞪眼,"现在的媳妇都这么娇气?"

王桂芬咬着牙没说话,眼泪滴在擦地的抹布上。那天晚上,建国听到妻子在被子里的抽泣声,心如刀绞却无能为力。

1996年,孙女赵小雨出生。林秀英看了一眼就皱起眉头:"赔钱货。"

王桂芬坐月子期间,林秀英不仅不照顾,还故意做重活给她。有一次,王桂芬刚喂完奶想喝口水,暖壶却是空的。

"妈,能烧点水吗?"王桂芬虚弱地问。

林秀英正在院子里嗑瓜子,头也不回:"自己没长手?"

建国从地里回来,看到妻子嘴唇干裂的样子,第一次对母亲发了火:"她还是月子里的产妇!"

林秀英把瓜子壳一扔,拍桌而起:"好啊,娶了媳妇忘了娘是吧?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,就换来这个?"

建国最终败下阵来,默默去厨房烧水。那天夜里,他听到妻子压抑的哭声,只能在心里一遍遍说"对不起"。

2000年,建军在县城找了份工作,很快娶了个城里姑娘。婚礼办得风风光光,林秀英逢人就夸小儿子有出息。

"建军说了,等他在城里买了房就接我去住。"林秀英得意地对邻居们说,完全忘了大儿子就站在旁边。

建国低着头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他知道,母亲眼里从来就没有他。

2005年,建军果然在城里买了房,却始终没提接母亲去住的事。林秀英独自住在老二家的老房子里,靠着大儿子每周送来的菜过活。但她非但不感激,还在村里到处说大儿子不孝顺。

"建国那个没良心的,一个月都不来看我一次!"林秀英在村口的老槐树下抹着并不存在的眼泪,"我这么大年纪了,连口热饭都吃不上..."

实际上,建国每周都会送新鲜的蔬菜和米面来,王桂芬每个月都会来帮她打扫卫生。但村里人更愿意相信可怜的老太太,而不是沉默寡言的建国一家。

2010年,十四岁的赵小雨中考失利,林秀英当着全村人的面骂她"废物"、"赔钱货"。

"你看看你建军叔家的孩子,哪个不是大学生?就你..."林秀英故意提高嗓门,让路过的邻居都听见。

小雨红着眼睛跑回家,问母亲:"为什么奶奶这么讨厌我?"

王桂芬抱住女儿,眼泪无声地流下。她没法告诉女儿,只因为她是个女孩,因为她父亲不受宠,因为她母亲好欺负。

2018年,林秀英在去村口闲聊的路上摔断了腿。建军在电话里支支吾吾,说城里房子小,媳妇不同意接老人去住。最后是建国把她接回了家。

躺在床上的第一个月,林秀英还算安分。但随着腿伤好转,她开始故态复萌,指挥王桂芬做这做那,稍不如意就破口大骂。

"饭这么咸,想齁死我?"林秀英把碗重重摔在桌上。

王桂芬默默收拾碎片,一言不发。但那天晚上,建国听到妻子在厨房压抑的哭声,三十年的委屈如决堤的洪水。

第二天早饭,林秀英发现自己的粥里有一根头发。她刚要发作,却看到儿媳冷冷的目光。

"怎么了妈?"王桂芬语气平静,"不小心掉进去的,您挑出来不就行了?我坐月子的时候,您不是常这么说吗?"

林秀英愣住了,这是三十年来儿媳第一次顶撞她。

2020年,赵小雨大学毕业回到县城工作,每周都会回来看父母——顺便"看望"奶奶。此时的林秀英已经八十岁,腿伤虽然好了,但走路需要拄拐杖。

一个周末,小雨"不小心"把奶奶锁在了阳台上,任她在寒风中敲了半小时玻璃才开门。

"你想冻死我?"林秀英哆嗦着质问。

小雨微笑着递上一杯冷水:"怎么会呢奶奶?您不是说小孩子冻一会儿没事吗?我三个月大的时候,您不是把我扔院子里半小时吗?"

林秀英脸色煞白:"你...你胡说什么?"

"我爸都记得呢。"小雨凑近老人耳边,轻声道,"他说那时候他就在现场,看着您把我扔出去的。"

林秀英第一次感到恐惧,这个她从小骂到大的孙女,眼神冷得像冰。

接下来的日子,林秀英尝遍了曾经施加给别人的苦果——饭里时不时有沙子;冬天"意外"停暖气;想出门散步时发现拐杖"不见了"...

最可怕的是,村里没人相信她的控诉。当她对邻居说大儿子一家虐待她时,邻居们只是笑笑:"林婶子,建国可是村里有名的孝子啊。"

2023年春天,八十三岁的林秀英被禁止独自出门,因为她上次去村口,又散布大儿子不孝的谣言。现在她每天的活动范围只有二楼卧室和小阳台,最多能上楼顶看看风景。

"你们这是非法拘禁!"林秀英对送饭的王桂芬吼道。

王桂芬放下饭碗,平静地说:"妈,您忘了?小雨十二岁那年发烧,您把她锁在柴房里三天,说是'隔离'。那时候您怎么说的来着?'在自己家,想关谁就关谁'?"

林秀英哑口无言,浑浊的眼睛里终于闪过一丝悔意。

4 债务危机

那天晚上,林秀英拖着不便的腿脚爬上楼顶,望着远处星星点点的灯火。夜风吹起她稀疏的白发,她突然想起七十年前,那个抢走妹妹红薯的小女孩。

"我没错..."老人喃喃自语,"我只是...想活下去..."

楼下,赵建国抬头看了眼楼顶模糊的身影,叹了口气。三十年了,他依然会每周给母亲买她爱吃的芝麻糖,尽管她从未说过一句谢谢。

"爸,上来吃饭了。"小雨在楼梯口叫他。

建国最后看了一眼楼顶,转身进屋。他知道,有些债,是还不清的;有些痛,会代代相传。

2023年端午节,一辆白色SUV扬起尘土驶入赵庄。车轮碾过晒场边的麦秸,发出清脆的断裂声。车门打开,锃亮的皮鞋先踏出来,然后是熨烫平整的西裤。

"建军回来啦!"村口小卖部的王婶眼睛一亮,"这车真气派!"

赵建军摘下墨镜,露出精心保养的脸:"新买的,三十来万吧。"他随手从后备箱拎出两盒包装精美的粽子,"给乡亲们尝尝。"

这样的场景每年都要上演几次。建军总会选在重要节日回来,带着城里买的稀罕物,在村民羡慕的目光中穿过半个村子,最后停在老屋前——但从不进去。

"妈,我来看您了。"建军站在院子里喊,声音刚好能让邻居听见。

林秀英会拄着拐杖出现在二楼窗口,母子俩隔空说几句话。然后建军就会说工作忙,留下礼物匆匆离去。村里人都夸赵家二小子有出息又孝顺,只有建国知道,那些精美礼盒最后都被母亲原封不动地扔进了柴房。

今天却有些不同。当建军照例准备离开时,一个陌生号码打到了建国手机上。

"是赵建国吗?"电话那头是个粗犷的男声,"你弟弟欠我们钱不还,现在人跑了。你是担保人,这钱你得还!"

建国愣住了:"什么担保人?我根本不知道这事。"

"少装蒜!合同上白纸黑字签着你的名字!五十万连本带利,给你三天时间!"

电话挂断后,建国看向不远处正在发烟的建军。弟弟的笑容那么自然,仿佛刚才那个电话从未发生过。

三天后的深夜,小雨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。开门后,她几乎认不出眼前这个狼狈的男人是那个总是光鲜亮丽的小叔——西装皱得像抹布,左眼肿得睁不开,嘴角还带着血痕。

"小雨...求你,让我进去..."建军的声音在发抖。

身后传来脚步声。建国披着衣服走出来,看到弟弟的样子,脸色立刻变了:"怎么回事?"

"哥..."建军突然跪下了,"救救我...他们会打死我的..."

客厅里,建军颤抖的手捧着一杯热茶,终于说出了真相。他在城里的装修公司两年前就破产了,靠网贷维持表面风光。现在利滚利欠了一百多万,讨债的人已经砸了他的店,还去儿子学校堵人。

"你为什么要这样?"建国声音沙哑。

建军苦笑:"从小妈就说我有出息...我怎么能让她失望?"他抬头看向二楼,"妈...她知道了吗?"

建国摇头。自从上次讨债电话后,他一直没敢告诉母亲。林秀英这两年身体越来越差,医生说要避免刺激。

"别告诉妈..."建军突然抓住哥哥的手,"哥,你帮我还了这笔钱,我以后做牛做马报答你!"

建国抽回手:"我哪有五十万?"

"把老宅卖了!反正妈住你家,这房子..."

"赵建军!"建国猛地站起来,"这是爸留下的祖宅!而且妈知道了会怎样?"

建军也站了起来,眼中闪过一丝狠厉:"赵建国,你装什么好人?从小到大,你心里不恨吗?妈把什么好的都给我,现在该你还给我了!"

两兄弟的争吵惊醒了林秀英。老人拄着拐杖出现在楼梯口,昏花的眼睛盯着几月不见的小儿子。

"妈!"建军像抓到救命稻草,"妈你帮帮我..."

林秀英的目光从儿子肿起的脸,扫到皱巴巴的西装,最后落在他手腕上的名表——玻璃已经碎了,但品牌标志依然清晰。

"你不是我儿子。"老人突然说,"我儿子有出息,在城里当大老板。"

建军呆住了:"妈...我是建军啊!你最疼的建军!"

林秀英转身往楼上走,声音飘下来:"我儿子开三十万的车,不会像乞丐一样回来要饭。"

建军要追上去,被建国拦住。兄弟俩在楼梯口扭打起来,撞翻了茶几。玻璃碎裂的声音中,建军突然哭了:"哥...我错了...我真的走投无路了..."

建国松开手,看着这个从小被宠坏的弟弟,三十年的委屈终于爆发:"现在知道叫哥了?小时候抢我饭的时候怎么不记得我是你哥?妈把鸡蛋都给你吃的时候,你怎么不分我一口?"

建军瘫坐在地上,像个被戳破的气球。窗外传来汽车引擎声,几道刺目的灯光透过窗帘射进来。

"他们来了..."建军脸色惨白,"哥,求你了..."

建国看了看楼上紧闭的房门,又看了看吓得发抖的弟弟,最终叹了口气:"去地窖躲着。"

讨债的人砸了半小时门,最后骂骂咧咧地走了。天亮前,建军悄悄离开,背影佝偻得像个小老头。

三天后,村里传来消息:赵建军在县城被打了,现在躺在医院。而更惊人的是,他那个城里媳妇提出离婚,带着孩子回了娘家。

建国去医院送饭时,建军断了两根肋骨,正盯着天花板发呆。

"哥..."他声音嘶哑,"我想吃妈做的鸡蛋面。"

建国鼻子一酸。小时候每逢生病,母亲总会给建军做一碗金灿灿的鸡蛋面,而同样生病的他只能喝白粥。

"妈不会来的。"建国实话实说。

建军闭上眼睛,泪水滑落:"我知道...我只是...突然很想那个味道..."

回村路上,建国绕到村口老槐树下。小时候,母亲总在这里给建军开小灶,让他躲在树后吃独食。现在树下坐着几个乘凉的老人,正在议论赵家的事。

"听说了吗?建军那小子欠了一屁股债..."

"活该!从小就不是好东西,偷我家枣还赖给别人。"

"可他妈最疼他啊,现在怎么不管了?"

建国快步走过,却听见王婶叹了口气:"作孽啊...林秀英把那孩子惯坏了,现在又不管了..."

那天晚饭时,二楼传来摔东西的声音。小雨上去看,发现奶奶把建军这些年送的礼物全砸了——保健品、丝绸围巾、名牌包...散落一地。

"奶,您这是..."

林秀英坐在一堆碎片中间,眼神空洞:"假的...都是假的..."

夜深人静时,建国发现母亲房间还亮着灯。推门进去,看见老人正对着全家福发呆——照片里,六岁的建军坐在母亲膝头,而十岁的建国站在最边上,像个局外人。

"妈..."建国轻声唤道。

林秀英没有回头:"建国...妈对不起你..."

建国愣住了。这是母亲第一次向他道歉。

"建军他..."

"别提他!"林秀英突然激动起来,"我没有这个儿子!"

建国看着母亲扭曲的脸,突然明白了:她不是在生气,而是在害怕。害怕承认自己最疼爱的儿子是个失败者,害怕面对自己错误的教育方式,害怕村里人的闲言碎语...

第二天,建国独自去了县城。在医院附近的ATM机上,他取出了全部积蓄——十五万,原本是给小雨准备的嫁妆。

建军看到银行卡时,哭得像个孩子:"哥...我一定会还..."

建国摇摇头:"不用还。我只求你一件事——重新做人。"

回村的公交车上,建国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。照片里是三十年前的粮票,背面写着:"给建军换鸡蛋,别让建国知道。"发信人号码被隐藏了。

建国望向窗外飞驰而过的麦田,想起小时候无数次看着弟弟吃独食的场景。那些饥饿与委屈,原来从未真正消失。

村口,王婶拦住了他:"建国啊,这是大伙凑的。"她递过一个布包,里面是零零散散的钞票,"不多,就两万来块...给建军那孩子应个急。"

建国捧着钱,喉咙发紧。这些曾经被建军嘲笑过的乡亲,如今却...

"告诉他,"王婶拍拍建国的手,"浪子回头金不换。"

当建国把这些钱送到医院时,建军已经出院了。护士说他跟着一个南方老板走了,说是去打工还债。

建国站在空荡荡的病床前,想起弟弟六岁那年,举着鸡蛋冲他炫耀的样子。那时的建军眼睛亮晶晶的,还不懂得什么叫虚荣与欺骗。

回家路上经过老宅,建国发现大门敞开着。走进去,看见母亲正坐在建军小时候常坐的台阶上,手里捧着什么。

走近了才看清,那是半块发硬的窝头——五十年前,她从一个饿死的妹妹手里抢来的"战利品"。

"妈..."建国轻声唤道。

5 最后的抉择

林秀英抬起头,眼神恍惚:"建国...你说...人活着到底图什么?"

夕阳把老人的影子拉得很长,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痕。建国没有回答,只是轻轻拿走了那块已经不能吃的窝头。

他知道,有些饥饿,永远不会消失;有些错误,永远无法弥补。

"你把小雨的嫁妆钱给赵建军了?"王桂芬的声音像一把钝刀,缓慢地割开夏夜的闷热。

赵建国蹲在门槛上,手里的烟已经燃到尽头,烫到了手指才惊醒般抖了一下。灶台上的水壶发出尖锐的啸叫,仿佛在替他回答。

"我问你话!"王桂芬突然抄起桌上的搪瓷缸砸在地上,"那是给小雨存了八年的钱!"

搪瓷碎片溅到建国裤腿上,他依然没抬头。楼上传来拐杖敲击地板的声音——林秀英又在用这种方式表达不满了。

赵小雨从里屋冲出来,眼睛红得像要滴血:"爸!你知道那笔钱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?我本来可以用它开个小店,不用再看老板脸色!"

建国终于抬起头,女儿眼中的失望像针一样扎进他心里。他想说"叔叔会还的",想说"毕竟是一家人",但最终只是干巴巴地挤出一句:"他走投无路了..."

"他走投无路?"小雨尖笑起来,"他在城里吃香喝辣的时候想过我们吗?奶奶把好吃的都藏给他的时候,想过我们饿不饿吗?"

楼梯口的拐杖声突然停了。一阵沉默后,林秀英的声音从二楼飘下来:"建军有出息,那是他应得的。"

这句话像火星掉进油桶。王桂芬突然转身冲向楼梯,建国想拦已经晚了。

"应得的?"王桂芬站在楼梯中间,三十年的委屈终于决堤,"你小儿子赌博欠债是应得的?骗哥哥的钱是应得的?那我女儿呢?她做错什么要替你们赵家还债?"

林秀英站在楼梯顶端,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,但很快又挺直了腰杆:"反了天了!儿媳妇敢这么跟婆婆说话?"

"我忍了你三十年!"王桂芬一把抓住楼梯扶手,指节发白,"从嫁过来第一天起,你就没把我当人看!月子让我喝凉水,小雨发烧你把她关柴房...现在你宝贝儿子闯祸,凭什么要我们买单?"

建国想去拉妻子,却被女儿拦住。小雨摇摇头,眼里含着泪:"爸,让妈说吧,她憋了半辈子了。"

那天晚上,赵家小楼像被暴风雨洗劫过。王桂芬把三十年来受的委屈全倒了出来,而林秀英只是冷笑,时不时插一句"那是你活该"或者"谁让你肚子不争气生个丫头"。

最后建国爆发了:"妈!你还有没有良心?桂芬嫁过来这些年,哪点对不起你?"

林秀英被儿子的吼声震住了。她盯着建国看了很久,突然说:"你跟你爹一样,没出息的东西。"然后转身回房,重重关上门。

三天后,建国在收拾母亲房间时,发现床底下有个铁皮盒子。里面整整齐齐码着粮票、布票和一些零钱,最上面是那张发黄的纸条:"给建军换鸡蛋,别让建国知道。"

建国跪在地上,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碎裂了。五十年来,他一直以为母亲只是偏心,现在才明白,那是从未把他当儿子看待。

"找到什么了?"王桂芬站在门口问。

建国把纸条递给她,声音平静得可怕:"明天我把妈送到建军那儿去。"

王桂芬看着丈夫的脸,突然有些害怕。这个忍了一辈子的男人,眼里终于什么都没有了。

赵建军在县城边租了间平房。当建国把林秀英的包袱放在门口时,他弟弟的脸色精彩极了。

"哥...这..."

"妈最疼你,"建国打断他,"以后就跟你过了。"

林秀英拄着拐杖站在一旁,突然尖叫起来:"我不跟他住!他这个没出息的废物!"

建军脸上一阵红一阵白:"妈...我现在情况..."

"你听见了?"建国看向母亲,"你最疼的儿子叫你废物。"他转身就走,背后传来母亲的咒骂和弟弟的哀求,但他一次都没有回头。

那天晚上,建国睡了三十年来最踏实的一觉。半夜醒来,发现妻子正轻轻抚摸他脸上的皱纹。

"想哭就哭吧。"王桂芬说。

建国摇摇头,把脸埋进妻子掌心。那里有常年劳作的茧子,温暖又粗糙,是唯一不曾欺骗他的温度。

时间像村口的小溪,看似缓慢却从不停留。转眼两年过去,赵建军果然没能东山再起。他开始赌博,把原本要还哥哥的钱输了个精光。林秀英的棺材本——那笔她藏了一辈子的积蓄,也被儿子偷偷取出来扔在了赌桌上。

2025年深秋,村里传来消息:林秀英快不行了。

建国犹豫了很久,最终独自去了那间位于村尾的破屋。屋顶漏雨,墙上长满霉斑,空气中弥漫着尿骚和药味。林秀英躺在床上,瘦得只剩一把骨头,比当年饿死的小妹秀梅还要凄惨。

建军不在家,据说是去镇上"筹钱"了。建国坐在床边,看着这个给予他生命却又从未爱过他的女人。

"建国..."林秀英突然睁开眼,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,"妈...错了..."

建国没说话。窗外的梧桐树正在落叶,一片黄叶飘进来,落在被子上。

"妈不该...偏心..."老人艰难地抬起手,想摸儿子的脸,"你...原谅..."

建国轻轻握住那只枯瘦的手,放回被子里:"建军呢?"

林秀英的眼神突然变得怨毒:"那个...畜生..."她剧烈咳嗽起来,嘴角溢出褐色的液体,"他...赌光了...我的钱..."

建国起身倒了杯水,扶起母亲让她喝下。水中映出两人的倒影,一个行将就木,一个满面风霜。

"我去找大夫。"建国说。

林秀英抓住他的袖子,指甲几乎掐进肉里:"别走...妈怕..."

这是建国记忆中母亲第一次示弱。他坐下来,看着这个曾经强势的女人像孩子一样恐惧死亡,突然感到一阵疲惫。

"睡吧,"他说,"我在这儿。"

林秀英是在三天后的凌晨断气的。当时建军正在赌桌上红着眼下注,接到电话后只是"嗯"了一声就挂断了。最后还是建国和几个堂兄弟料理了后事。

葬礼很简单,比当年饿死的小妹秀梅体面些,但也好不到哪去。建军在最后一刻才出现,身上散发着酒气,眼睛红得像要滴血。

"哥..."他拉住建国的手,"再借我点钱...我有个项目..."

建国甩开他,头也不回地走了。身后传来建军歇斯底里的咒骂,但他已经不在乎了。

下葬那天下了小雨。王桂芬和小雨撑着黑伞站在远处,看着建国一个人完成所有仪式。当最后一锹土落下时,小雨突然说:"妈,我好像不恨她了。"

王桂芬搂住女儿的肩膀:"恨人太累了,我们活得比她好就行。"

村里人对这件事议论了一阵子,但很快就被新的八卦取代。只有村口的王婶偶尔会念叨:"林秀英那个老货,临死前总算知道哪个儿子靠得住了。"

至于赵建军,有人说他去南方打工了,也有人说在县城赌场见过他。总之,他再也没回过赵庄。

2026年春节,建国一家搬进了新盖的二层小楼。放鞭炮时,小雨突然问:"爸,要是叔叔再来借钱..."

建国点燃一挂鞭炮,在震耳欲聋的响声中平静地说:"不会了。"

鞭炮的红纸屑纷纷扬扬落下,像一场迟来的喜庆雪。王桂芬在门口贴春联,横批是"家和万事兴"。

6 家和事兴

远处,几个小孩追逐打闹,笑声传得很远。生活,终究要继续向前。

[全文完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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